用户:遗迹iseki/文库/小说/草稿 Present Corridor/10
因为睡不着,我早早地就从房间里出来喝了饮料,跑到餐厅去等着早饭出来了。厨房里还剩余的非营养液的食物只剩了一半不到,情况十分拮据。没有人在那里做饭,白研的小铺倒是早早就在挂着了——机器人只会扫小东西,那么大一个铺子它是扫不走的。
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其价格都贵了好多。 「价格涨这么快的?」我有点惊讶,「你发了多少货币?」
白研苦笑:「我可没发,是后来大家都发地使用金箔作为等价交易物——因为这玩意儿可以空手套白狼——我没办法只好提高价格。你手里还有纸币吗?换点东西吧,不然我怕纸币也跟着贬值。」
「你这····才一天吧。」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你快想办法解决通货膨胀吧,不然明天金箔就可以当厕纸用了。」
我把自己所有的纸币迅速套现,然后坐在那儿刷开了手机。
沫舟给我发消息,是其他人的八卦。
我没办法直接去打听那些人(也不太好意思),因而八卦就成了我获取信息的重要方式——虽然沫舟作为信息的二道贩子,一定会掺入他主观的意见和想法,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姑且听着了。希望我可别忘了「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我还是想办法和每个人处好关系吧。
吃完纺热的那可怜的一点儿米粥之后,我和㳓下了0层,来到3区的中心区域。
现在这个地方已经被我们开辟得差不多了,很整洁,看起来也很舒服。
「㳓姐,你知道吗,2区那个小铺子的通货膨胀已经很严重了。」我把刚刚从白研那里拿来的有用的东西按用途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地方,跟沽说道。
「迟早的事儿。真不是我咒人家,2区这样的机制肯定走不长远。这是个除了食物,什么都不缺的世界啊。」
「我觉得你挺缺心眼的,咋就不图他好。」
「心理问题不算呢,遗迹酱。」
「好吧。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我见你散完会又下去了一趟。」
「十一点半。拜你所赐,只睡了五个小时。」 我有些惭愧,但还是问下去了:「你去干什么了?」
「和璆琲一块儿招待来3区看的人,除了纺应该都来了——我去,璆琲呢?他该不会还在睡吧,纺的粥都要凉了,那可是预先熬好的!」
这时,璆琲来了。
「你去干啥了?没事干也不过来。」㳓问。
「我问了白研通货膨——」
「停!遗迹问过了。」右打住璆珠说的话,「你这是又问了一遍?」
「确实。既然你们知道,我不说了。」璆珠转向我,「呦,大哥,比我快嘛。」
「别叫我大哥!」我气鼓鼓地瞪着璆琲,「不就是没沟通好嘛,至于这么阴阳怪气吗?」
「好好好,绿毛怪。」
我脸气得发紫,但又不能打璆琲,只能在那儿干跺脚。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说正事。」璆琲说,「既然3区是为了对外探索,那我们应该去哪儿呢?据我所知,没有人去过我们曾经去过地方以外的地方。也就是说两天了,我们一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酒店里待着,有几个人已经生物钟紊乱了。」
「比如我。我昨晚一晚没睡好。刚刚等㳓吃完粥小睡了一会儿,梦到我们坐在那个向下走的电梯里头,没人敢来0层,30层就下了。」
「我们的电梯没有30层。」㳓提醒。
「妈的,现实比梦境更离谱,比如说,看这个垃圾桶里没有东西对吧,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就会从里面找出什么东……诶?」
这个垃圾桶是双层的,我刚刚不小心打开了夹层的开关。见鬼。
「真见了鬼了。我从里面找到两本书。我翻开,给㳓和璆琲看,一本是0层以下层的结构剖析,从-1~-40层全都有。我们发现,-1、-2层的记述和其吻合。
「这儿还有地铁?在-3层。」我翻看剖析,很惊讶。
「说明这里是城市,只是我们没出去看而已,这里肯定不是全封闭的。」㳓说。
另一本又是线编本,是Kiusruk(玖束)(注:为了方便,这里的玖来语都写的拉丁转写)到汉语的词典。
上面有说玖束语使用的是结丝文(真叫结丝文……),但是因为结丝文是表音文字,我背上的可能不是玖束语(注:二者没有因果关系,但是「我」就是这么想的,要不要来人给下层叙事的遗迹一个大嘴巴子(bushi)),所以我还得先试探一下逻辑通不通。
「又要开始现编了,查你背上那玩意儿?」㳓拿来纸和笔,「你先抄一下,然后一个词一个词查。」
「不急,先让我确认一下。」为了避免认错语言导致浪费时间,我先尝试释读了一下大腿上那行文字。
查字典发现Tjat是冠词,具体意思在英语The和引号的特殊含义用法之间。Luir就是「遗迹」的意思。
明白了,这是我自己的名字。那么说背后那一大段文字大概也和自己有关。而且可以确定,大概就是玖束语了。
于是我把背上的文字抄下来,一个词一个词地对。
我看着这几排宛若细线般的文字。每句用的词数差不多,韵脚相同,这是诗吧。
我逐词先直译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接成此较通顺的诗:
「天降葳蕤十六番,自生迄尽延挽山。岩隐新绿皆自以,直抵旧迹复侵旃。不堪苦荼入肝胆,方化人影均质摊。铭此卜辞诸石壁,毋忘三人以之源。」
我看着这段话,陷入了沉思。石壁?我摸了摸自己的背,是肉没问题啊。而且,为么是「三人」呢?除了我还有两人吗?前半段说草木到处长又是什么意思?「均质」又是什么?
我把结果给㳓和璆琲看,他俩便也讨论了开来。然而他们同样不知道。
「暂且让我大胆猜测一下,」㳓说,「除非你真是遗迹变的,不然怎么也解释不通。」
「好好好,我自己都信了。所以我该怎么变遗迹,这上面也没说啊。」我寻思着我要真是遗迹的化身,也应该能变回去才对。
「别急,你要真是遗迹总有办法可以变的。而且遗迹酱你没发现吗?本以为能搞清楚的东西,结果越探索发现东西越多。你不觉得头大吗?我感觉我的脑袋也要和白研的价格一样膨胀了。」
「不至于不至于,怎么可能啊喂。」
「你也不看看旁边的璆琲是不是直接听懵了,他见到你才一天吧。本来他对你初印象就离谱——谁叫你要穿成这么个非主流。」㳓说。
「可是我想变成这样的人啊。」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开始在脑袋里思考自己的样子,却感受到了什么阻力。
「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啊,我们现在就该这样吗?如果不是我们突然在这里醒来,现在可还是刷题时间呢。」
「我受不了,我好痛苦。我语无伦次为什么我一想怎么变成遗迹我就会感到大脑混乱呢?」我跌坐在椅子上,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随即,我感觉有什么杂音在干扰我的思考。
「我好痛苦我好痛苦。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脑袋好疼。我休息一会儿。」
脑袋里的杂音越来越大,分不清到底是耳鸣还是心理作用。我迅速躺在了3区临时架的床上休息,脑子里全是关于遗迹的事情。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该出现在我的记忆里。
我闭上眼睛,听着㳓与璆琲讨论2区的运作、地下楼层的结构,但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分明又想起了自己写的《帷幕退行》,这种事情太痛苦了。
世界总会消弭的,可是下意识中,自己总是觉得眼前的一切会永远存续,总是觉得一切都对我有意义。
那么我自己呢?我何以存续,我为什么是我呢?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我没知道过。
冥冥之中,自己曾经在纸上画的自设和现在尽力打扮成少女的我,真的有什么联系吗?
我为什么要叫自己遗迹呢?